“卑职遵命!”
杨振话音一落,身在瓮城内的张臣一挥手,一棚火枪手蜂拥而上,立刻便将范文程从马上拉了下来,不由分说,摁在了地上。
同样身在瓮城里布防的李守忠,更是锵啷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正缓步走过来的张臣。
张臣接刀在手,一步一步走向被摁在地上的范文程,此时早有士卒,将范文程的暖帽打掉,揪着他的金钱鼠尾,将后脖子亮了出来。
跪在地上的范文程彻底慌了,虽然他心里知道杨振这就是在诈他,可是他又真的担心一贯不按套路出牌的杨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把他给砍了。
因此,当他惊慌的目光,看见来到跟前的那个明将已经双手握刀,准备斩下的时候,再也顾不上什么隐藏真实身份的打算了,一边拼命挣扎一边高声叫喊:
“都督且慢!都督且慢!实不相瞒,奴才,不,在下,乃是大清国盛京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方才在下所言种种,绝非信口开河,更不是口出大言——”
“你果真是范文程?!”
杨振并不在乎范文程是不是信口开河或者口出大言,实际上不管他说什么杨振都不在乎。
杨振唯一在乎的是他的真实身份,眼下见他惊慌失措坦承自己就是范文程,当下又惊又喜,赶紧叫停了张臣,盯着城下追问确认。
“在下正是范文程。”
范文程见自己喊出去的话起了作用,身前明将那把即将落下的刀,最后没有落下,心中顿时一松,再次坦承了自己的身份。
与此同时,尚可喜听见杨振将信将疑的追问,又见范文程已经自爆了内秘书院大学士的身份,他也就不再为其掩饰了,于是在一旁说道:
“这个,杨都督,方才不是尚某人有意欺瞒,范先生只是想私下与都督谈谈,是以——”
“好,好,好,好极了!哈哈哈哈……”
眼见范文程再次坦承了自己的身份,而尚可喜也从旁佐证了他的身份,杨振再无什么疑虑了,随即打断了尚可喜的话头,朝着城下连声叫好,最后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杨振这么一笑,倒是把范文程本人以及尚可喜、班志富那几个人搞懵了。
人人心里嘀咕,这个杨振的脸变得也太快了点,一会儿喜,一会儿怒,完全摸不着他的脾气,简直比自家的主子爷还要鬼神莫测喜怒无常。
“杨都督,在下有大清皇帝亲口谕旨授权,此次前来洽谈都督归降与册封事宜,明面上是由智顺王爷主持,暗地里则由在下奉旨决断。”
杨振得知范文程身份后的连声叫好,虽然引起了尚可喜等人的一阵腹诽,可是却也叫被摁在地上的范文程感受到了一线生机。
也因此,一等到杨振的笑声停歇下来,范文程便立刻抬起了头,朝着城上的杨振,继续大声说道:
“在下方才所说,都督你率众归我大清以后,可以裂土封藩,实封东江王爵,确实是在下此行能给都督你开出的最高条件。如果都督仍有不满,可以提出要求,我等归去以后,一定为都督转奏,一力促成!”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都督你但有所请,我等归去之后,必定一力促成!”
精明的尚可喜,显然已经领会到范文程话里暗藏的玄机了,范文程话音一落,他也跟着表达了基本相同的意思。
在他看来,管你杨振提出什么要求呢,只要自己这一次能顺利脱身就好,其他的什么都可以先答应下来。
“归去?踏马的,你们想得倒美!”
杨振又不傻,当然也敏锐地注意到了范文程和尚可喜的用词,当即心里面一乐,暗骂了一句。
不过他也有点好奇,黄台吉没道理这么低声下气地招降自己啊,又是嫁皇女,又是封王爵,而且还是实打实的裂土封藩。
虽然这个裂土封藩,跟汉阳城的李朝还是有所不同,可是看他们这个架势,如果自己真的提出了比照朝人藩国这个例子来搞,也未尝没有可能啊!
倒不是杨振自己想要这么做,而是杨振很好奇,黄台吉、范文程这样的人为何为对自己如此优容,为何会提出这样宽松的条件呢?
他们一定在憋着什么坏水。
当然了,不管他们憋的是什么坏水,现在都倒不出来了。
但是,已经控制了眼前局面的杨振,却颇有一些兴趣想问一问,黄台吉他们许诺了自己那么多,又是嫁皇女,又是封王爵的,可是他们对自己究竟有什么要求呢
难道自己随口说一句,好,我降了,就能够得到他们所许诺的那些东西吗?
杨振就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