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阁楼，厢房之中</p>
一座浮雕着朱雀花纹的紫铜色熏笼当中，可见檀香与冰片同时燃起，袅袅而升几许青烟，一股令人安神定意的气息无声散逸开来。</p>
白莲圣母一袭青色广袖衣裙，头戴青色面纱斗笠，垂降的一道面纱下，在朦胧灯火映照下，可见那张秀美、端丽的脸蛋儿，白里透红。</p>
丽人拢共也就三十出头儿，肤色白腻如雪，明艳彤彤的玉颜酡红如醺，稚丽眉眼之间绮韵流溢，又纯又欲。</p>
或者说，几乎就是丰润、可人。</p>
值得一提的是，平常在宫中的白莲圣母，吴贵妃的容貌只是易容而来，而这才是白莲圣母真正的五官相貌。</p>
白莲圣母手里拿着一个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汤，莹润微微的粉唇贴合在瓷杯上。</p>
可见茶汤清香留于齿颊，香气四溢。</p>
就在这时，屋脊绵延一如苍龙的廊檐之下，传来阵阵脚步声音，落在白莲圣母的耳中，不由转过螓首望去，只见一对儿男女联袂而来。</p>
“师父。”陈潇容色微顿，轻轻唤了一声。</p>
白莲圣母起得身来，款步盈盈而来，道：“潇儿。”</p>
贾珩打量着头戴一只竹篾斗笠的丽人，近距离感受到那股出尘、缥缈，几与顾若清一般无二的清冷气质，心头隐隐就有了几许猜测。</p>
陈潇点了点头，道：“师父，子钰过来了。”</p>
贾珩拱手一礼，说道：“见过圣母。”</p>
“你我也是故人，倒也不必多礼。”丽人秀丽如黛的双眉之下，美眸莹莹如水，清冷如山泉的声音柔婉几许，此刻打量着那蟒服少年。</p>
暗道，怪不得若清和潇潇倾心于他，的确是一表人才。</p>
贾珩点了点头，问道：“故人？圣母何出此言？”</p>
白莲圣母一下子将头上戴着的一只斗笠轻轻摘下，那张白净如玉的面容，彤彤灯火映照下，可见香肌玉肤，白里透红，美艳不胜。</p>
“可卿？”贾珩眼前一亮，讶异了下，低声说道。</p>
陈潇：“……”</p>
你想你媳妇儿，你别在这儿唤出来吧。</p>
不过转脸而望，心头同样一惊。</p>
在过往之时，就连陈潇也从未见到白莲圣母的真实容貌，此刻凝眸而视，当真是与秦可卿有六七分相似。</p>
白莲圣母那面纱之下的脸蛋儿，似蒙起一层醉人酡红，粲然如虹的清眸莹莹如水地看向那蟒服少年，道：“我不是可卿，我是她的小姨。”</p>
贾珩：“？？？”</p>
可卿什么时候还冒出个小姨？</p>
嗯，这生的是有些像，应该是小姨。</p>
白莲圣母修丽双眉之下，莹润微微的美眸当中现出一抹恍惚之意，声音中带着几许娇俏，问道：“可卿她并非秦氏之女，此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p>
贾珩点了点头，道：“此事我知道，岳丈大人给我说过，可卿是从养生堂抱过来的。”</p>
白莲圣母道：“可卿之父乃是废太子，她原是宗室之女。”</p>
贾珩闻言，眉头挑了挑，心头若有所思。</p>
他先前就怀疑，可卿可能是废太子之女，果然如此。</p>
如是一来，可卿和咸宁是堂姐妹关系。</p>
白莲圣母见那蟒服少年面上现出思索之色，不由凝了凝美眸眸光，端美玉容明媚如霞，幽幽说道：“你也非贾氏子。”</p>
贾珩：“……”</p>
“此事，我倒也能猜测到一些。”贾珩接话说道。</p>
实在没有想到，这位白莲圣母竟是可卿的姨母。</p>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p>
不过，他并非贾氏子，这个也从晋阳的一些语焉不详当中察觉出了一些端倪。</p>
他对此倒是不以为意。</p>
白莲圣母修丽双眉之下，晶然如玉的美眸似是沁润着柔润波光，轻声道：“你果然是天资聪颖之人，一点儿就透，怪不得能在年纪轻轻，创下这番功绩来，名列开国郡王之列。”</p>
贾珩面色沉静，开口道：“圣母过奖了，其实也是风云际会，乘势而起。”</p>
这会儿，陈潇道：“师父，先进屋一同叙话吧。”</p>
贾珩说话之间，就是落座下来，看向白莲圣母，静静等着其人所言。</p>
白莲圣母宛如春山的柳眉之下，晶然熠熠的美眸莹润如水，道：“让潇潇约你过来，一个是和你说下可卿的身世，认认亲，二来也是提醒你最近京中的一些风向变化。”</p>
贾珩道：“最近京城是有些不太平，因为立储之事，闹得沸沸扬扬。”</p>
白莲圣母那双肖似秦可卿的眉眼，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道：“子钰，你可知你自己的身世？”</p>
贾珩端起茶盅，重又在几案上轻轻放下，抬眸之间，凝视向那容颜俏丽的白莲圣母，温声道：“以往猜测一些，但具体细情并不知晓，还请圣母赐教。”</p>
白莲圣母春山如黛的柳叶细眉之下，晶然美眸莹润如水地盯着贾珩，温声说道：“你是废太子的家将苏明之后，苏明乃是太子六率之卫将，当年废太子事败之后，你父亲受了牵连，遭了宫中那位毒手，而你母亲则是侥幸活了下来。”</p>
贾珩眉头皱了皱，旋即，眉头舒展开来，问道：“所以，我真实名字唤作苏珩？”</p>
这的确是他不知晓的事情了。</p>
白莲圣母弯弯柳眉挑了挑，莹润微微的粉唇微微一启，道：“你母亲是后来嫁给了贾四，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p>
贾珩剑眉之下，目光晦暗闪烁不停，心头就开始盘算着自己的身世。</p>
那么先前为何与可卿有着婚约，也就可以理解了，这必是此身母亲为了保护废太子之女而特意拣选的一门婚事。</p>
之后，他的确履行来了上一辈的护卫职责。</p>
当然，论及出身，此身算是高攀了。</p>
白莲圣母眸光平静无波地盯着那蟒服少年，道：“所以，你和宫中那位原有杀父之仇。”</p>
贾珩面色凝重如铁，说道：“但那位同样对我也有再造之恩。”</p>
有一说一，如无崇平帝，的确没有现在的他。</p>
陈潇手里拿起一个青玉流光的酒盅，低头在茶盅上轻轻抿了一口，乜了一眼那“满脸正气”的蟒服少年。</p>
暗道，再造之恩，就给人戴了一顶绿帽，所谓恩大成仇，是吧？</p>
白莲圣母点了点头，温声说道：“你内平民乱，外定边患，欠他的已经还清了。”</p>
贾珩道：“倒也不能这般算。”</p>
天子的确对他恩重如山，他多有对不住之处，尤其是在甜妞儿一事上，他亏欠良多，内疚神明。</p>
白莲圣母容色微顿，柳眉之下，晶然美眸咄咄而视，问道：“你的杀父之仇难道就不报了吗？”</p>
贾珩一时默然不语。</p>
“还有可卿的父母，可卿原本应该是公主的。”白莲圣母春山如黛的柳眉之下，美眸柔润微微，道：“你既是可卿的姻缘所在，自也要承接她的因果。”</p>
贾珩叹了一口气，说道：“可卿她未必想知道这些。”</p>
“你如今虽为郡王之尊，享尽荣华富贵，但杀父之仇，难道就不报了吗？”白莲圣母那张丰艳玉容宛如白璧无瑕，声音当中就带着几许焦虑之意。</p>
贾珩两道剑眉珍惜爱，目光闪烁了下，朗声道：“天子病重于床榻上，此刻尚在弥留之际，纵有多少仇深似海，也一切不再存在。”</p>
“你既这般想，但有没有想过，以那位的狠辣心性，在临终之时可能会对你痛下杀手。”白莲圣母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p>
贾珩道：“从眼下来看，似乎并无此事。”</p>
他甚至怀疑天子纵然知道他是太子旧部之子，估计也会装作不知道。</p>
因为如今的朝局，真的离不了他来平衡文官集团。</p>
当然，如果天子知道他与甜妞儿有染，那就另当别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