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成蟜笑道：“本君称此物为麻纸。”</p>
“本君与诸位匠人一同研究了七千余种制作方法。”</p>
“截至今日，共有两千余种方法完成了验证，而诸位同僚手中所持的便是这两千余种方法验证过后得出的最为优秀的产物。”</p>
“但本君仍有五千余种制作方法正在验证之中，同时本君也在结合验证的结果不断进行调整。”</p>
“本君相信，这不会是麻纸最终的样子。”</p>
“今岁之内，本君定能造出更加优良、更便于书写的麻纸！”</p>
在嬴成蟜看来，他现在拿出的这些麻纸只是能用。</p>
但莫说与后世常用的纸张类比，便是与清明节时烧的纸钱比起来都有些差距。</p>
不过嬴成蟜却并不气馁。</p>
目前嬴成蟜所得的纸张只是经历了短暂的沤制，大半更是来自于曹冒和齐艾的奇思妙想，属于用以提振匠人信心、帮助匠人成长的阶段性产物。</p>
等到嬴成蟜亲自操持的那几池纸浆沤制完毕，才是纸张真正震惊天下的时刻！</p>
嬴傒慨然道：“不过是数月时间，长安君便研制出了一种新的书写之物。”</p>
“何其大才！”</p>
“不知长安君可否透漏一二，此物若要售卖，意欲开价几何？”</p>
嬴成蟜面露无奈：“诸位当知，此物不存于世，是本君灵光偶现，令匠人万般尝试而成。”</p>
“为了钻研此物，本君挖掘沤池五千七百余方、作坊三百九十二座，动用民夫两万八千五百余人。”</p>
“至于取用的各色材料更是如山似海！”</p>
“迄今为止，本君为此物已耗去了近千万钱。”</p>
“因本君一时间无法凑齐如此之多的钱财，甚至还向宗亲们借了近五百万钱！”</p>
听到这个数目，杨虎等人不由得暗自咂舌。</p>
近千万钱！</p>
遍观大秦，也只有最顶层的那一小撮权贵能拿得出来了。</p>
同时众人看嬴成蟜的目光也发生了些许转变。</p>
能拿出近千万钱去钻研一个猜想。</p>
全天下恐怕也只有嬴成蟜有这般财力和这般魄力了！</p>
嬴成蟜声音一肃：“所以若要售卖的话，一市布大小的此物，本君至少也要这个数！”</p>
说话间，嬴成蟜伸出一个巴掌，严肃的说：“绝对不能低于此数！”</p>
“否则本君恐有亏损！”</p>
嬴傒认同颔首：“五百钱一匹的话，还算公道。”</p>
“想来各国权贵会愿意买上一些，长安君投入如此之多的钱财人力必不会亏损！”</p>
当今天下一匹缣帛纸要价八百钱左右。</p>
嬴成蟜所造之纸虽然敛墨能力比之缣帛更胜数筹。</p>
但麻纸触之粗糙、韧性较差、不能近水，更无法穿在身上，不可能成为缣帛的平替。</p>
但若麻纸的价格能低至五百钱，定会有人贪图麻纸的轻便而愿意花钱购入。</p>
竹简之上、缣帛以上这广阔的价格空间，便是麻纸的生存区间。</p>
嬴成蟜闻言绷不住装出来的严肃，失笑道：“何必要卖五百钱。”</p>
“本君意欲以每匹五钱的价格售卖！”</p>
但嬴傒却理所当然的说：“长安君口误了。”</p>
嬴成蟜认真的说：“本君未曾说错，一匹麻纸的价格就是五钱！”</p>
“且本君所言的并非是本君今日拿出的这半成品的纸。”</p>
“而是本君完成所有尝试之后，最终确定要售卖的麻纸！”</p>
群臣看了看嬴傒手中的麻纸，又抬头看向嬴成蟜那笃定的目光，双眼缓缓瞪大。</p>
我们听到了什么？</p>
我们怕不是在做梦吧！</p>
嬴傒不敢置信的质问：“长安君，您怎会是未曾说错？”</p>
“即便这麻纸比之缣帛相去甚远，但却也不该仅仅售价五钱吧！”</p>
一匹长八尺、宽二尺五寸、质量符合标准的市布都要十一钱！</p>
而今，一匹同样大小的麻纸却仅仅需要五钱？</p>
嬴傒唯有一个想法。</p>
长安君疯了！</p>
若非长安君疯了，他怎么可能把纸张卖的比布帛更便宜！</p>
嬴成蟜反问：“渭阳君以为，此物应当售价几何？”</p>
嬴傒笃定的说：“就应当卖五百钱，至少也该卖三百钱才是！”</p>
“此物值得！”</p>
嬴成蟜连连摇头：“绝对不可！”</p>
“若是一匹麻纸要价三百钱，我大秦有多少人能买得起麻纸！”</p>
南宋时期，一大张比嬴成蟜所造麻纸更好的印书纸售价为0.18文，官员常用的大青白纸只要7.3文。</p>
如果不负责任的用粟米价格进行换算，那一匹市布大小的青白纸只需0.82钱，一匹粗麻纸更是只要0.2钱！</p>
就这，很多基层官吏都还在抱怨纸贵。</p>
结果嬴傒一杆子把价格拉到三五百钱去了？！</p>
嬴傒理所当然的说：“高爵者皆当买得起。”</p>
嬴成蟜反问：“高爵者几何？”</p>
“非高爵者又有几何？”</p>
“高爵者一人能用多少麻纸？”</p>